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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散文] 法庭的树------罗爱东

时间: 2012-05-25 19:30 来源: 本院

洗马法庭的小院落里栽种有很多棵树。一株石榴,一株桂树,近十棵参天的水杉树,沿着靠小河的墙边,整齐地站列成一排。
记得2003年初夏,我调到洗马法庭这个山乡法庭工作。为让我熟悉法庭,闵应旺庭长介绍完工作后,带着我在法庭小院里转悠一圈。走到这些树前,他很慎重地向我介绍树的来历——石榴树是八十年代熊晓南任法庭庭长时栽种的。桂树是九十年代张建军任法庭庭长时栽种的。他指着墙边的水杉树说,那是当年在法庭工作的同志们栽种的,已经不能一一考证出植树人的名字。眼前的石榴树已经花开,桂树和水杉树都吐着深绿的叶子,与法庭院落外的小河流水,岸边的垂柳,远处的高山白云,遥望呼应。近观之下,我发现开着鲜红花儿的石榴,很局促地站立在破旧厨房的窗口前,那株桂树,竟然栽种在养猪的栏圈旁边。这些让我心生遗憾,甚至有些埋怨种树人当时挥镐挖土,选点植树的心境。这美的树,他们种出的却不是完美的风景。
在随后进山入村巡回办案的日子里,我看见了以前未见过的大树。在牛头山村有一棵三人才能合抱的银杏树,我很兴奋地上前拥抱它,仰望大树,脑子里想象着这棵老银杏树,要是站立在法庭小院里,该是什么样的风景。我向村里老人打听起树的年龄,老人说有五百年,这棵树是他前辈的爷爷栽种的,我很惊讶。老人又很平静地向我问起熊晓南庭长。我告诉他,熊晓南已离开洗马法庭二十多年,去年他又回到法庭,担任党支部书记。老人算了算说“那年来村里办案子,还真是二十年前的事。熊庭长是个好人!” 一个乡村法官在二十年前只是做好了份内事,替他们排解了一点的忧愁,山里人到今日仍是记忆犹新,老人讲出熊庭长当年办案的故事,让我惊喜。后来,行走的路多,我看见了更多的大树,也听到了法庭前任者们留在山村里的更多故事,惊喜之中很是羡慕他们。
2007年夏,洗马法庭进行了改造,拆除了后院杂乱的厨房和养猪的栏圈,后院显得很开阔。原来一直缩立于屋角、圈边的石榴树、桂树,现在站立在后院的中央。五月的石榴,又献出了火红的花,色彩如旧。八月的桂树,又是满树金黄色的繁花,清香诱人。看见树的奉献,我就想起了已离开法庭工作岗位的那些种树人,也想起在山村的大树下,我听到的关于他们的故事。
改造后的法庭小院,需要补栽树木花卉。闵应旺庭长在前院的左角,种上了几丛竹子,已长出了新笋。他原想在旁边再立上大石头,镌刻“高风亮节”四字。我们几次到河边挑选大石头,可靠我们的力气搬不动拉不回,未能如愿。我在前院的右角种上了一株芭蕉树,一进法庭的大门就能看见它。在下雨的夜晚,我躺在法庭宿舍的床上,也能听见它们在雨中的窃窃私语。余国华、钱方、詹卫斌在办公楼前的花坛里种下了菊花,秋天它们开出淡黄的花。
没有征得他们的同意,我用植树人的名字给小院里的树一一命名。法庭的树有着人的名字,叫熊晓南、张建军、闵应旺、余国华、钱方、詹卫斌……。那棵芭蕉树就叫我的名字。我不开花,结不出可食用的果子,不像后院的水杉树那样挺直,成不了栋梁之材,但每年的春天,我会最先奉献出我的叶子,告诉你——我来过,我一直在这里,我曾与这里的远山近水有密切的联系,我对脚下的土地有着怎样的眷恋和情意。
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菩提。我不再妄自猜测他们当年种下石榴树、桂树、水杉树时的心境和心意,就如同我们如今种下竹子、芭蕉、菊花一样。每一棵树都有自己的位置,每一棵树都有自己要表达的心意,每一棵树都是一处风景,每一棵树都有自己守望的记忆。我在法庭里种下一棵树,更努力地像我的先前同事一样,在山野乡村种下能长出故事的种子,让二十年后我的后继同事,走一路的山路,有一路的惊喜。